“天气越来越热,今天都有三十度啦!”张工满头大汗从工地回来,坐在办公室里连连感叹。
“五月啦,月底就是端午,该热了。”薛哥跟他搭着话,边说边在手机购物网站上浏览关于粽子的网页,打算买些粽子端午吃。
“你怎么还买粽子,家里不包吗?我家每年都要包好多白粽,蘸白糖吃,可太美了。”张工看到薛哥的手机屏幕随口说道,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。
“白糖粽子?这是什么异端!”张工皱起眉头:“粽子当然是肉粽最好吃了。老腊肉切丁,加上豌豆,还可以放个咸蛋黄,一口下去全是料,那才叫好吃嘛。”
“什么甜的咸的都不好吃,要我说,真正能称得上粽子的,当然是碱水粽。那才是真的香啊!”小宋停下了手里的活计,也参与起讨论。
众人争辩不休,各执一词,办公室里一时热闹非凡。
我坐在靠窗的角落,听着大家的争论,不由得想起幼时在家乡过端午的景象来。往日时光犹如老电影,慢慢浅浅地在脑海中浮现。
那时候的端午节,总有很多传统活动。比如包粽子、划龙舟,比如挂艾草,比如吃鸭蛋、喝雄黄酒……
每当端午快到的时候,很多人就把粽叶砍来洗干净拿到街上卖。我妈总会早早买好粽叶,拿回家洗干净再过水一遍,把糯米浸泡一夜,红豆沙炒得香甜,腌好五花肉再切丁。包粽子时,我常蹲在一旁看,看着妈妈把两片粽叶交错叠成漏斗状,先放一勺糯米,再放豆沙或五花肉,最后再盖上一层糯米。她的手极灵巧,三两下就捆出一个棱角分明的三角形粽子来。我一边看着妈妈飞速动作的手,一边学她包裹,却总是包得歪歪扭扭,米粒从叶缝中漏出,惹得妈妈哈哈大笑。
粽子要扎得紧,煮时才不会散。母亲一边说,一边将我包的残次品重新整理。灶上的大锅里,烧开的水“咕嘟咕嘟”欢快地唱着歌,包好的粽子一个接一个被放进去,在水里沉沉浮浮。慢慢地,粽子的香气渐渐弥漫整个屋子,粽叶的清香和糯米的甜香交织在一起的味道,草本和粮食融合的味道让人口水直流。
这天的街道,欢声笑语的气氛里总是弥漫着淡淡的清新的草本味道,这正是艾草的味道。艾草是端午节大家总会买回家的必需品。把艾草扎成捆,一捆挂在门楣或者门框上,剩下的煮成药水,用它洗澡洗头,据说是有驱邪避瘟的功效。艾草水带着一股苦涩的香气,洗完后身上也留着这味道,久久不散。洗过澡,妈妈还会给我戴上她亲手缝的香包,里面装着雄黄、艾叶和其他几味草药,说是可以防蛇虫,好看又有用。
节日的饭桌当然也比平常隆重许多。除了鸡鸭鱼肉,香气扑鼻的粽子肯定得是C位。爸爸总会倒一小杯雄黄酒,用筷子蘸着在我额头上画个“王”字。“这是给老虎看的,他笑着说,画了这个,老虎就不敢吃你了。”年幼的我信以为真,小心翼翼地护着额头上的“王”字,生怕被汗水冲掉。
时间真快,过往仿佛还在昨日。如今的世界高速发展,端午节也在追求高效与便利中愈发地简略了。超市里卖的粽子多是机器包的冷冻款,整齐划一,少了手工的温度,更没有糯米和粽叶的香气。龙舟比赛成了商业表演,观众们举着手机拍照发朋友圈,却少有人真正为赛事激动。艾草香包变成了流水线上的工艺品,雄黄酒更是难得一见。孩子们只知道端午节放假,只知道要吃粽子,那些好玩的活动,却在一点点消失。
当我慢慢长大,知道了很多习俗其实都来自传统和传说。这些仪式是真是假其实没那么重要。它的意义在于,通过这些形式和事件,传递了长辈对子女平安健康的殷切期盼,是人们之间美好的祝福,更是我们中华民族代代相传的文化记忆。
“买好了,甜的咸的肉的蛋的,到时候拿到办公室,大家都尝尝!”薛哥晃了晃手机,拉回了我的思绪。
看着开开心心的同事们,我也拿出手机,拨通了妈妈的电话。电话那头,熟悉的声音响起。妈妈好像苍老了许多。我有些哽咽,轻声说:“妈,今年端午我回家,您教我包粽子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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